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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月十四(5) (第3/3页)
“北司给了咱们一个下马威。”他的眼神轻描淡写地点在那块被撕扯下来的衣袖上,“这人他们已经审过了,身上没有用刑的痕迹,我猜是一边轮着一边审的——那封书信也很有可能落在了骆安的手中。”
他目光又挪到春草死不瞑目的表情上。
不管苏玉晓有没有骗人,她想放走春草的心,应该不是假的。
如花一样的小姑娘,却被像牲口一样卖来卖去,在这个世间,活得像一缕飘蓬。
不知她和鸨母用了什么东西交换。没想到费尽心机救出来的人,还不如在青楼里做个窑姐儿体面。
“埋了吧。”
他脸上的伤感转瞬即逝。
“义父明明谈下三天的调查时间,北司却这样坐不住。锦衣卫插进手来,就不是咱们能左右的了。你进一趟宫,将这事禀告义父,让他跟骆安扯皮去吧。”
小内官点头。
动脑他不擅长,动腿他手到擒来。
他转身就走,却被秦文煊叫住。
“嗳。”他说,“苏玉晓的事,别跟义父禀报。”
小内官有些为难:“咱们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把她带走的……不可能不报啊……”
秦文煊的食指在下巴上蹭了两回,沉吟片刻,才说:“说人不说事,报备一下这人就行了。只说是证人,别说是犯人。”
这话没毛病。
书信看样子是被北镇抚司拿走了,苏玉晓虽掺合进来,但她替春草赎身、把她放走,做得合情合理、合规合法。
不是大逆不道的事情。
小内官却不解地挠了挠脑袋:“公公不会是想放了她吧?”他眉头一皱,五官挤成一个核桃,“咱东厂这些年,不管抓对抓错,都是活进死出。放人……多新鲜哪。”
秦文煊横了他一眼,他立马闭了嘴。
见秦文煊冷着脸沉默,他又小心翼翼地试探:
“公公,义父教导过的,御前办事,可不能有私情。被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盯去,苏姑娘堂而皇之地成了你的软肋,以后不仅她活不成,你也反受其乱啊。”
小内官查案不行,政斗倒是一把好手。
在司礼监耳濡目染,知晓利害。
他们位高权重,一句话能决定一个家族的生死。他们一样也到处树敌,这世间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搞死他。
内官不似外臣,家人多,牵挂也多。内宦孑然一身,就连父子关系都薄得像一张纸。
难从身边人动手,他们就变成铜墙铁壁、坚不可摧的人形机器。
义父从神宫监的一群小孩子里把他拎出来,让他从洒扫小奴一跃而成御前伺候的大太监,就是看中了他孤绝冷漠、不近人情的天赋。
一块沁足了血腥的寒铁,怎么可以长出血rou之躯呢?
若是让别人知道他对苏玉晓的照拂……
他叹了一口气。
“是啊,得想个办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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