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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2)嫁娶不须啼(上) (第2/2页)
宫中最好的药材和太医,万不可让伤势耽误了。 于是她指派连珠,让几名丫鬟和内监分门别类,将五花八门的金疮药、伤药膏一一整理妥当,再将几名经验最老的太医一并送去了镇国侯府。 翌日,侯府便派人回话,说周述感念公主厚赐,伤势已然好转大半,让公主切莫忧心。相思这才稍稍放下心来。 几日后,学堂上课时,许安宗坐到相思身旁。向来沉静的崔令仪面色忽地一红,嗫嚅着似想说什么,终究还是低下了头。 相思没留意,只听得许安宗微微一笑,语带揶揄道:“小妹,好事将近了,三哥祝你与驸马百年好合。” 相思脸颊一热,垂下眼睫,轻轻笑了笑,抬眸看向许安宗清俊的面容,柔声道:“我也期盼着,有朝一日能见三哥与未来三嫂和和美美。” 许安宗闻言哈哈一笑:“那可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了。” 崔令仪听了,攥紧袖口,指节微微泛白,垂着头,终究没有再说一句话。片刻后,她找了个借口,匆匆起身离开。 相思与许安宗并未在意,只听得脚步声渐远,直至门外,那道素净的背影微微颤抖,无人瞧见她悄然拭去脸上的泪痕。 婚事紧锣密鼓地筹备着,相思却无事可做,只每日跟着教习嬷嬷学习成婚的礼仪。晨昏颔首,起身坐卧,一式一样,皆是教条繁复。她学来学去,总觉枯燥,直到嬷嬷提及“月圆花好夜”时,才猛然一怔,心脏像是被无形的羽毛轻轻拂过,微微发痒,不知所措。 教习嬷嬷见她愣神,抿唇笑道:“公主不必担心,驸马会教着您的。” 相思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,垂下眼帘,半晌没作声。她忽然想到,周述是不是也被人押着学这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事?不知他又是什么表情?这一想,原本的羞涩竟悄然化作一缕甜意,从心口漾开,像春日枝头新绽的花苞,细腻又绵长。 她将自己喜欢的东西悉数交给连珠打理,前前后后,竟装满了六七个大箱子。连珠看着那堆得高高的嫁妆,无奈地笑道:“这哪里是成婚,分明是搬家。” 相思正对镜试戴大婚用的九翟冠,赤金点翠的翟鸟嘴里衔着东珠,压得颈子生疼。 崔令仪送来了一对精巧的陶瓷娃娃,笑吟吟地拉着相思的手道:“以后,我就能去公主府找你玩了。” 相思爱极了这份心意,郑重地收下,忽然心生好奇,便问道:“你父亲可曾给你定下亲事?” 崔令仪微微一怔,旋即轻轻摇头,笑着道:“我还不急呢,谁像你似的,看见了周家五郎,一颗心都丢上去了。” 这话,许安宗也说过。 彼时,他端坐在厅内,目光淡淡扫过忙碌筹备婚事的丫鬟内监,语气意味不明:“我那日就不该陪着周述进宫,否则,小妹还能在家多待几年。” 相思不服气,笑道:“成了亲也是可以回来的嘛。” 许安宗无奈地叹了口气,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心,语气宠溺:“女大不中留,这丫头,还没出嫁呢,胳膊肘就往外拐了。” 终于,宫城钟声悠扬,大婚当日地朝阳染红了太液池。 帝都张灯结彩,万民恭迎,皇城巍峨而肃穆,金色的琉璃瓦在天光下映出温润光辉。红毯自金銮殿前铺至长街尽头,沿途皆是翘首相望的人群,欢呼声此起彼伏。 相思踩着三寸厚的织金毯往前走,裙摆扫过的地方腾起细碎金粉。 皇帝与皇后并肩而立,望着他们掌上明珠缓缓踏上红毯,徐徐走向未知的婚姻旅途。相思的心跳快得几乎要从胸腔跃出,十指紧扣着绣金丝的霞帔,步伐轻缓,却透着紧张。 前方,身着喜服的驸马周述静静站立,眉目清朗,气度沉稳,宛如苍松般挺拔。 他望着逐步靠近的新娘,终于伸出手,掌心向上,稳稳地等待着她的回应。 相思深吸一口气,缓缓抬起手,轻轻搭在他掌心。那掌心微凉,触及时,微微一颤。 她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。 而后,少女忽然俏皮地在他掌心轻轻一捏。 周述怔了怔,清风拂过,吹起她一角红色盖头,隐约望见少女唇角轻扬,嫣红似菱,娇艳欲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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