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别相赠华屋 (第1/1页)

    

离别相赠华屋

    天子二度下诏搜寻丸姬后，两京道至西京的驻军又打了鸡血似的忙活一通。过了三五日，又懈怠了下来。

    常走潼关路的商旅，总是遭到盘查，乃至索贿；附近居民，动不动就被搜查屋室，民怨渐渐沸腾；各府卫将军也觉得天子为了女色，公器私用，快赶上烽火戏诸侯了。

    冬至后，首相桓圜引咎辞职。

    天子并没有让呼声很高的次相崔寔依次补位，也没有令远岫寺主的爱郎乔琳入政事堂，而是起复了赋闲五载余的老宰相蘧胜担任首相。许多人认为，这标志着他与祖母关系的冷却。

    亲密关系越少，说明一个帝王心智越成熟，或者说，越刚愎。

    蘧胜拜相后，第一道奏疏，即是劝天子撤除两京道及西京的临时驻军，结束对丸姬的搜索。

    天子从谏如流。

    那之后，又观望了一段时间，吕頔将丸姬秘密带回了郃阳县私宅。仍教她自称司马丸丸，蒲州人，乃吕頔嫁到司马氏的姑母之女；吕母为子聘为新妇，送来郃阳县，等待吉日完婚。

    吕頔蓄有二妾，甘绀娘与侯秉莲，甘已生女，情谊颇厚，准备先看丸姬的反应，若不相容，再遣散之。但丸姬与侯氏、甘氏相见后，十分投缘。吕頔舒了口气；二妾也不再忐忑，庆幸饭票保住了。

    事实上，吕頔的姬妾如此之少，丸姬还很失望呢，觉得不够大将军的气派。

    侯、甘二妾告诉她，吕頔在朝邑县还包养了一名教坊伎，名曰李姣。彼自恃貌美——“和娘子比当然差远了”——才高，对良家生活暂时不感兴趣，只愿意和将军保持情人关系。吕頔出资，在朝邑县的豪华地段盐坊里，为李姣买地，造了一栋临街的丽谯。

    不久之后，朝邑县的蒲关寺有天竺僧开坛讲法。丸姬与侯、甘二妾乘犊车过去听讲，刚好路过盐坊里，见到了李姣的新屋。共二层，其上复有阁楼；白粉墙，青色琉璃瓦；木兰木的窗格，雕镂细腻，漆成嫩蓝、嫩黄色。背街的一侧大概还有花园。匠人叮叮当当地施工。

    三女皆得意非凡，就好像出资人是她们，包养李姣者也是她们。

    此屋完工后，匠人来结清余款，吕頔支付毕，请匠人转告李姣：这是他给她的分手礼物。

    元旦，吕母按照吕頔的指示，携亲戚来郃阳县过节，顺便参加长子的婚礼。吕母之弟、蒲州卫校尉朱嵩也同行，作证婚人。

    早在新商朝，吕氏、朱氏就是数得上号的兵家。而今，吕頔是家族中混得最好的人，吕母和朱嵩慑于他的权势，对他也摆不起母亲、舅父的架子来，凡事唯唯诺诺。获悉丸姬真实身分，他们不免恐慌。藏匿、秘婚宗女，即使丸姬自己愿意，天家也未必肯认这碗熟饭。万一败露，不仅吕頔命在不测，远近亲族都恐受到牵连。

    然而，兵家人为人处世，有与众不同的观念。譬如，他们钟爱胆大妄为，“不成大事，便败大事”的鲁莽后生，因为只有瞻前不顾后的人，才能适应冷兵器时代战场上的杀伐决断。

    何况，齐朝的天家祖氏，在新商朝时，也是雒邑普通的兵家。这也算是门当户对了。